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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道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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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孟嵐這個表姑,柳穆清本就無甚好感。雖然她素日裏看著十分乖巧,但柳穆清總覺得她不知道在打什麽壞主意。加之今日她又兩番表露出來對於進雍王府之事志在必得,讓柳穆清對其更無好感可言了。

聽表哥以“作妖”二字形容孟嵐,秦婉微笑:“她只管作,我不吃這套。”前世,柳穆清也曾經表示過不喜孟嵐,但秦婉並未放在心上,久而久之,柳穆清也就不再說了。後來又被孟嵐陷害,落個好不淒涼的結局。

“婉兒不吃這套,可不知道姑爹吃不吃這套。”柳穆清自幼聰穎,加之因為雍王妃之故,對於雍王爺也算是了解,這人的風流多情,就是最大的敗筆。大熙雖也是男人三妻四妾的朝代,但這種多情一旦被有心人利用,只怕婉兒姐弟三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。

秦婉靜默不語,這套對於父王而言,的確是管用非常。前世孟嵐不就是活用了這套麽?在父王面前溫柔小意,最後秦婉發現自己身子開始出問題了,父王也不信是孟嵐所為,而後阿羽闖下彌天大禍來,自己姐弟三人更是失了聖心,更失了父親的歡心。念及此,她輕笑:“她想進我雍王府的大門,不過是在癡人說夢罷了。父王天潢貴胄,還沒有辱沒到迎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進王府大門。”

這話很是誅心,讓柳穆清靜默起來,似乎今日見到的婉兒,和往日相比,卻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了。往日秦婉乖巧聽話,偶爾任性起來讓人想卷起袖子揍她,但總歸是個乖乖女,現在卻有些不一樣了。不過柳穆清也不回去刻意追問,反倒是輕笑道:“你要守孝,孝中可要好好保重自身。我也要開始忙碌了,不能過來探望你。”

望著柳穆清疏朗的笑容,秦婉有些詫異:“要忙碌什麽?莫非舅舅要給你說親事了?”

柳穆清瞠目結舌的望著她,屈指敲在她腦門上:“成日想些什麽?難道我除了吃就是睡,最後再是等著家裏人給我娶親?”他說到這裏,又笑,“我想著,我也該去試試今年的鄉試了。老師也是如此說,是以我要多多準備。老師說我的天資雖是出挑,但總歸還是要精心備考,免得到時候落第。”

“那表哥好好備考,不要辜負了鄭太傅美意。”柳穆清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子,加之天資聰穎,被鄭太傅收到門下做了弟子,當年消息傳出,讓好多人羨慕得要命。

柳穆清欣然應允:“我自然不敢不好好考,老師這些日子總嫌我,說我要落了他老人家的名聲,想要再收上一個徒弟,也好繼承衣缽,免得給我這小子砸了他的招牌。”

知道他是刻意想要逗自己開心,秦婉含笑,忽又想起一事來,蹙著眉頭暗自思忖起來。柳穆清和衛珩年歲相仿,他既然要準備鄉試,那麽衛珩應該也是吧?前世的衛珩並未選擇科舉,而是憑自己的赫赫軍功坐上了正二品輔國大將軍的位子。正因如此,不少嫉恨衛珩受皇帝待見的朝臣暗中諷刺衛珩連武舉都過不了,渾然一個莽夫。此話傳到秦婉耳中,她氣憤難平,恨不能去找人理論。但衛珩只是抱著她,說:“婉婉管他們說什麽?在你心中我不是莽夫,如此就好了。旁人如何看待我,我一點都不在乎。”

其實他哪裏是莽夫,他手不釋卷文采斐然,是不可多得的文武雙全之人。而這輩子,秦婉又如何願意讓衛珩被這些不開眼的人笑話?

想到前世種種,秦婉下定決心,自然要在仕途上幫衛珩一把。這樣想著,她耳根又熱了起來,一派羞赧的模樣,讓柳穆清略直了眼:“婉兒?”她莫不是有了心事?這樣接連臉紅,實在不像是她。

秦婉如夢初醒,臉上更是燒乎乎:“我……”

“有心事了?”柳穆清笑道,見秦婉臉兒更紅,知道自己說中了,“女孩子大了,本就有些心事不能言明,若是告訴表哥不方便,可以去向夷光說明。”

想到前世遠嫁後再也不知如何的宋夷光,秦婉心中也是一片動容。宋夷光性子純真,毫無心機可言,一門心思的為了她好。

見她應允,柳穆清微笑:“既然明白了,那婉兒回去睡一覺吧,只怕明日又有人來吊唁姑媽了。今日姑爹強撐著病體出來,也請婉兒向姑爹轉述,請其保重身子。”

秦婉頷首稱是,自家父王的確是很麻煩的情況。父王是個多情種子,雖然愛重母妃,但也是內寵頗多,若是孟嵐再示意幾次,保不齊父王真的把持不住。一旦雍王把持不住,難保不會出現前世的事。

回去睡了一覺,待醒來,望了一眼黃花梨木三聯櫃上的自鳴鐘,已然未時了。秦婉忙坐起來,紫蘇進來給她梳妝,一面給她梳飛仙髻,一面說:“柳家的老太太和老爺已然回去了,臨行前特特囑咐,讓我們不要吵醒郡主,說郡主這些日子累了,也該好好休息一下。王爺也回去躺下了,說等到郡主醒來,就端些冰糖燕窩給郡主吃。”

正說著,杜若從外面端了一碗冰糖燕窩來:“郡主這些日子的確是清減了好多,王爺可心疼了呢。”

自重生以來,秦婉對於父親的態度就十分的糾結。她一面知道父王是疼愛自己姐弟的,但另一面,前世父親在自己向他陳情之時並不相信孟嵐會做這種事,而此後,這事給孟嵐知道之後,愈發的變本加厲。故而秦婉對於父親雍王是既敬愛,又含著怨懟。

靜默了吃完了一碗燕窩,秦婉起身往弟弟妹妹們的院子去了,因為兩人年幼,所以現下還住在一起的。兩人也剛睡醒不久,正坐在榻上吃點心。比之姐姐的食量小,他倆就格外貪吃了。一手一個牽了他倆,秦婉就往雍王的院子去了。

她一點都不信父王對孟嵐沒有起心思,所以,她現在要去給父王上課了。

雍王如今還在病中,雖然強撐著病體出來迎接了岳母和大舅子,但到底還沒有痊愈,回了屋便又咳起來。還在外面,秦婉就聽見父親的咳嗽聲,問出來迎接的首領太監:“父王回來就咳成這樣了?”

“今日受了些風,只怕又要臥床了。”首領太監也是很擔心,王爺病了,郡主一人要撐著這王府,真真是難。更不說這些日子往來權貴各色誥命,誰不是需要郡主去接待著的?連他看著郡主都覺得心疼,更不說九泉之下的王妃主子了。

秦婉頷首,牽著雙生子進了屋,屋中彌漫著藥味,雙生子很不喜歡這味道。往日母妃屋子裏也是這個味道,然後母妃就再也不見了。生怕父王也這樣不見了,兩個孩子大氣都不敢出,怯生生的跟著姐姐進去。

首領太監含笑道:“王爺,郡主帶著世子和媛姑娘來給王爺請安了。”

床上的雍王睜開眼,重重的咳起來,因為又受了風,已經沒有今日在柳家人跟前的神采奕奕了,加之屋中光線不強,顯得他一張臉隱隱發黑,看得秦婉都唬了一跳:“父王可要保重身子呀。”

“無礙,受了些風,不打緊的。”雍王被首領太監扶起來,靠著靠墊笑道,“可吃了燕窩?還想吃什麽,讓他們給你做。”

“不吃了,再吃就不必吃晚飯了。”秦婉含了幾分笑容,心中還是有些發酸。雖然對於雍王的態度模棱兩可,但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女,她做不到對一臉病容的父親冷漠。而雙生子看著父親懨懨的樣子,眼淚都在打轉了也不敢哭出來,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。雍王嘆道:“好孩子,怎麽了?”

話音剛落,兩個小的“哇”的一聲哭出來,撲到床邊,口齒不清的嚷著:“父王不要不見了。”他倆哭得聲嘶力竭,母親突然去世,他們雖不能明白何為死,但也知道再也見不到母妃了,更害怕父王也這樣不見了。

他倆哭得可憐,雍王爺雙目含淚,想到去世的愛妻,心中一片悲苦。秦婉則垂首靜默不語。待兩個孩子哭累了,這才拉了他們,一一擦幹眼淚:“阿羽,媛媛,姐姐告訴你們。母妃雖然不見了,但是咱們要好好孝敬父王,知道麽?”

兩人重重點頭,乖巧的樣子讓人更疼。秦婉則恭順的坐在床邊的腳踏上,也是雙眼發紅:“婉兒今日夢見母妃了。”

眉心突地一跳,雍王忙問道:“你母妃說什麽了?”這些日子,他多麽渴望阿湄能夠在夢中相見,他也好一敘相思之苦,但是一次都沒有,並沒能夢見過雍王妃。所以,他今日瞧見孟嵐,才會有一瞬間的失神。孟嵐這小丫頭也長大了,變得……和阿湄很像了。

“母妃說,很舍不得父王,也很舍不得婉兒、阿羽和媛媛。”秦婉紅著眼眶,佯作嘆惋,眼底淚光浮動,一派可憐模樣讓雍王心中大慟,“母妃還說,讓婉兒一定要請父王寬心,說她撒手去了,婉兒和阿羽還有媛媛的倚仗就只有父王了。”

雍王爺慘白了臉色,想到雍王妃纏綿病榻多日的模樣。他和雍王妃夫妻多年,從來沒有紅過臉,他以為他們能夠白頭到老,卻偏偏還是讓阿湄在自己前面去了。

越想越覺得愧悔難當,尤其是自己連阿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,雍王臉上頓時落下兩行清淚來:“是為父對不起你母妃。”

秦婉心中也是一片悲涼,擦了擦眼淚,低聲道:“母妃還說,她這一去,還要父王替她執杖一年,母妃良心難安,還請父王多多保重身子,不要悲傷過度。另外一事,母妃說自己如今撒手去了,還請父王看在母妃的份上,對柳家多照拂一些……”

雍王眼淚洶湧,這麽十幾年來,阿湄為他生兒育女,又為他操持王府一切,現下去了,還不忘托夢給女兒,要他好好將息身子。愧意頓時席卷而來,加之秦婉又說雍王妃放心不下娘家人,雍王心中更是難安,想到今日看見孟嵐,他心中竟然的確生出綺念來。阿湄才合眼,他竟然對她的表妹生出這等心思來……

愈發愧疚的雍王長嘆,任憑眼淚簌簌,雙生子也放聲大哭,好不淒涼。雍王撫著兩個小家夥的腦袋:“不哭了,咱們都不哭,好好為你們母妃守孝才是正道理。”

抹著眼角的眼淚,秦婉如釋重負。她很了解雍王,雍王是個多情種子,即便再愛重雍王妃,但也有頗多內寵。饒是現在被愧意左右了,但保不齊下次見到孟嵐,他又起了什麽心思。雍王喜歡溫柔小意的解語花,秦婉自然就會將孟嵐外面那層面具給扒下來,讓雍王好好看看她陰險狠辣的內裏。

不過,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次見到孟嵐呢,故此,也不必急在一時。秦婉抿了抿唇,旋即低聲道:“父王,婉兒有個不情之請,還請父王成全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前世,姐姐是太妃,未婚夫疼愛,顧柔嘉覺得自己很幸福。

然而,攝政王沈澈廢帝另立,姐姐被軟禁,未婚夫翻臉退婚,顧柔嘉淪為京中笑柄,淒涼病死。

重生後,老皇帝還沒死,姐姐還是寵冠六宮的貴妃,渣男還不是未婚夫,沈澈……還是個小可憐。

為了保住後半生的幸福,顧柔嘉決定要跟沈澈好好打好關系。

沈澈:你是不是想幫著他們變著法子的整我?

顧柔嘉:胡說!我是真心、真心想對你好的!

沈澈:正好!我也是真心、真心想娶你……唔,做我的皇後如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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